兜兜轉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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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蘭披了件外套坐在臺下, 她帶的那幾個小孩兒在臺上蹦蹦跳跳，笑得臉都僵了，只為了爭取屆時節目播出後不知道幾分鐘的鏡頭。
更何況這節目本身也沒什麽名氣, 但作為十八線小藝人, 也只能這樣拼命努力才能爭取到一點點在大眾面前亮相的機會。
她嘆了一口氣，低頭拿出手機, 習慣性地點開微博熱搜, 周青荷人設崩塌的事情仍然在發酵。
張玉蘭心裏有點微妙的幸災樂禍。
然而再擡頭一看臺上，又覺得自己也沒比周青荷好在哪裏。
再怎麽說周青荷也是當紅小花, 就算被黑兩下, 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周青荷現在早就不搭理她這個經紀人了, 公司裏的小孩又沒有一個有爆香的……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左思右想, 周張玉蘭打開手機通訊錄, 從黑名單裏扒拉出了一個號碼。
這是羅樂樂的手機號。
當初羅樂樂離開星匯回老家的時候, 她就帶著輕蔑與嘲諷的心態拉黑了對方的手機號。
但是如今……
想到羅樂樂前段時間的大出風頭, 又想到不久前游鴻之導演團隊的人打來的那通電話……
也許，這就是老天給她張玉蘭的機會。
想到這裏, 張玉蘭也沒心思再盯著臺上那幾個已經笑僵了的小孩兒了, 抓起手機就大步往洗手間走去。
邊走邊撥通了羅樂樂的手機。
*
彼時的清馥鎮，羅樂樂已經安然回到了家裏。
因為要去星城, 她跟“羅小崖”的粉絲們請了好些天的假。
賬號發的請假條底下每天評論都成百上千條地增加，全是催她快點回歸的。
甚至還排起了隊。
【依萍走的第六天, 想她想她想她QUQ】
羅樂樂一邊覺得這些粉絲好笑，一邊又有些感動。
因此到了家跟家人打完招呼以後, 就迅速換了衣服，開了直播。
久違的直播, 粉絲們熱情高漲，禮物刷得如同天女散花。
【小崖寶貝終於回來了！！！】
【恭迎我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是您最忠實的狗勾！！】
【嗚嗚嗚嗚小崖我好想你！！！】
羅樂樂沒想到她不過才離開一周，粉絲們就這麽如饑似渴，反倒有點不好意思。
見大家這麽熱情，她也就順勢跟粉絲們聊起天來。
結果才剛聊了一會兒，手機就響了。
來電號碼有點眼熟，羅樂樂便順手接起來：“餵？”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隨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餵，是樂樂麽？”
聽到張玉蘭的聲音，羅樂樂有些驚訝，連忙朝陳曼曼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來幫忙替播一會兒，自己去了一旁接電話。
“張姐？……有什麽事麽？”
羅樂樂當初離開星匯返鄉是自願的，於她來說是享受快樂的退休生活，因此她對於張玉蘭並無怨言，說話的語氣也很平靜。
倒是張玉蘭有些不自然。
但扭捏了一會兒，張玉蘭還是向羅樂樂說明了來意。
“樂樂，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張玉蘭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說著這話，討好的意思很明顯，“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其實你才是最優秀、也是最有前途的女演員，正好我這裏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啊，我直接跟你說吧，是游鴻之導演，你當初不就是演游導的電影出道的麽，也算是老熟人了。
“是這個樣子，現在游導又在籌拍新的電影了，他挺認可你的，屬意你做女主角，如果你願意再回來試一試的話……
“哦哦，樂樂你放心！這次你回來，我跟你重新擬合同，保證待遇優厚。你要是不相信你張姐我的話，等我擬好合同發給你，你再做決定，好不？”
說完這些，張玉蘭又從各個角度誇了羅樂樂許久，話裏話外無非就是要羅樂樂重返演藝圈。
羅樂樂無奈道：“張姐，很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但是我實在沒有回去當演員的想法。”
“你再好好想想，樂樂，你很聰明，應該很清楚，你家條件畢竟在那裏，對你來說，只有做明星，賺大錢，才能讓全家過上好日子，不是麽？”
“呃……”
羅樂樂撓頭，看了看家裏偌大的客廳，和靠在沙發上對著比很多人家的一整面墻都大的電視打游戲的羅旭，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她現在已經了解自己家的實際經濟狀況了，就因為了解，她才更更更不可能回去當什麽女明星啊！
在家躺平當個快樂的社會蛀蟲難道不好嗎……
但這話羅樂樂自然也不能跟張玉蘭說。
羅樂樂再三拒絕，拒絕的理由都被張玉蘭擋回來，什麽都說可以協商。
最後羅樂樂沒辦法，含混說了句：“到時候再說吧。”就掛了電話。
——再說吧再說吧，反正等到時候張玉蘭真的把合同擬出來了，她不去簽，對方也拿她沒辦法。
又沒人知道她的住址在哪。
想到這，羅樂樂又恢覆了一身輕松。
她將手機收好，重新坐會了直播屏幕前，繼續跟粉絲們聊天。
*
游鴻之的新電影各方面的籌備都不順利。
女主角定不下來也就算了，剛剛副導演忽然又打電話來跟他說，本來定好的場地也黃了。
“游導你之前不是說女主的家要有設計感，要奢侈又風格獨特所以不要現搭麽，我們之前好不容易物色到一個合適的老宅子，在滬市，那家人當時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忽然反悔了！現在再重新找實在是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要不咱們還是現搭一個吧？”
“再找找看。”
游鴻之吩咐了副導演這麽一句，沒說同意搭，也沒說不同意，留副導演自己去傷腦筋去了。
但掛了電話，他也長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他也煩。
這新戲仿佛從一開始就印上了“出師不利”四個大字，每一步都推進得極為艱難。
游鴻之坐到了自家敞開式的大陽臺上，對著窗外的夜色，點了根煙。
他實在是需要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了。
幹脆拿出平板來，準備找點消遣，好暫時忘記工作的壓力。
洋蔥視頻。
這種沒營養的奶///頭樂APP，游鴻之從前向來嗤之以鼻，覺得現代人的精神文化生活都被這些低俗的東西給毀了。
但出於工作需要，他還是下載了一個。
這種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他打開洋蔥視頻花裏胡哨的主頁，他的賬號唯一關註的就是自己的工作室官號，主頁推薦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直播間他也不知道是幹嘛的。
幹脆就選了個熱度最高的點進去。
游鴻之時懷著某種審判的心思點進這個叫【羅小崖】的主播的直播間的——他倒要看看，這種平臺上流量巨大的所謂大熱主播都是播什麽的，無非就是靠懟了八百層濾鏡的臉和庸俗無聊的所謂“才藝”吧。
然而進去以後，游鴻之發現這個直播間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嘈雜吵鬧。
主t播是個女孩兒，長得是放在普通人中都談不上好看的水平，更遑論在見慣了娛樂圈的帥哥美女的游鴻之眼裏。
但游鴻之的眼光也很辣，即便是隔著視頻，他也能看出這個乍看貌不驚人的女孩的長相非常高級。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骨相很好。
這種骨相特別好的人，是最適合大銀幕的。
女孩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和粉絲聊天，說話的聲音很輕柔，給人以十分有教養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繼續聽她說下去。
骨相、儀態、神情、氣質……甚至聲音和語氣，都很合適。
非常適合他新電影的女主角。
可惜了。游鴻之又猛吸了一口煙，心想，只有骨相好終歸還是不行，在直播濾鏡底下都長得這麽普通，可見本人應該更不好看。
終歸是演不了他的女主角。
這個叫羅小崖的主播跟直播間的觀眾聊了一會兒後就拿著手機站了起來，在家中四處晃悠。
游鴻之看見了，是彈幕說【想再看看小崖的大豪斯】。
他心想什麽大豪斯，無非也就是獨棟別墅吧，興許這個主播家裏家境不錯。
但等他跟隨著女主播的鏡頭看了一圈對方的家，游鴻之怔住了。
以至於煙燒到屁股了他都沒反應過來，手指尖被燙了一下，哀嚎了一聲。
主播帶大家看完房子內部就又出了門，在花園裏拍整個房子的全景。
等看完全景，游鴻之已經驚訝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緊緊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然後瞬間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副導演的電話。
副導演接起電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游導，我一定會找的……這都十一點了，您能讓我這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中年男子輔導孩子寫會兒作業不……”
游鴻之當他放屁，完全沒有理會副導演對回歸家庭的訴求。
他連珠炮一般飛快說道：“我看到合適的拍攝場地了，比之前我們挑的那個還要好得多，你找人去聯系洋蔥視頻一個叫羅小崖的主播，就說要借她家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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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蘭披了件外套坐在臺下, 她帶的那幾個小孩兒在臺上蹦蹦跳跳，笑得臉都僵了，只為了爭取屆時節目播出後不知道幾分鐘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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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一口氣，低頭拿出手機, 習慣性地點開微博熱搜, 周青荷人設崩塌的事情仍然在發酵。
張玉蘭心裏有點微妙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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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荷現在早就不搭理她這個經紀人了, 公司裏的小孩又沒有一個有爆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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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 周張玉蘭打開手機通訊錄, 從黑名單裏扒拉出了一個號碼。
這是羅樂樂的手機號。
當初羅樂樂離開星匯回老家的時候, 她就帶著輕蔑與嘲諷的心態拉黑了對方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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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羅樂樂前段時間的大出風頭, 又想到不久前游鴻之導演團隊的人打來的那通電話……
也許，這就是老天給她張玉蘭的機會。
想到這裏, 張玉蘭也沒心思再盯著臺上那幾個已經笑僵了的小孩兒了, 抓起手機就大步往洗手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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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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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是樂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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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有什麽事麽？”
羅樂樂當初離開星匯返鄉是自願的，於她來說是享受快樂的退休生活，因此她對於張玉蘭並無怨言，說話的語氣也很平靜。
倒是張玉蘭有些不自然。
但扭捏了一會兒，張玉蘭還是向羅樂樂說明了來意。
“樂樂，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張玉蘭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說著這話，討好的意思很明顯，“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其實你才是最優秀、也是最有前途的女演員，正好我這裏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啊，我直接跟你說吧，是游鴻之導演，你當初不就是演游導的電影出道的麽，也算是老熟人了。
“是這個樣子，現在游導又在籌拍新的電影了，他挺認可你的，屬意你做女主角，如果你願意再回來試一試的話……
“哦哦，樂樂你放心！這次你回來，我跟你重新擬合同，保證待遇優厚。你要是不相信你張姐我的話，等我擬好合同發給你，你再做決定，好不？”
說完這些，張玉蘭又從各個角度誇了羅樂樂許久，話裏話外無非就是要羅樂樂重返演藝圈。
羅樂樂無奈道：“張姐，很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但是我實在沒有回去當演員的想法。”
“你再好好想想，樂樂，你很聰明，應該很清楚，你家條件畢竟在那裏，對你來說，只有做明星，賺大錢，才能讓全家過上好日子，不是麽？”
“呃……”
羅樂樂撓頭，看了看家裏偌大的客廳，和靠在沙發上對著比很多人家的一整面墻都大的電視打游戲的羅旭，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她現在已經了解自己家的實際經濟狀況了，就因為了解，她才更更更不可能回去當什麽女明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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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再說吧，反正等到時候張玉蘭真的把合同擬出來了，她不去簽，對方也拿她沒辦法。
又沒人知道她的住址在哪。
想到這，羅樂樂又恢覆了一身輕松。
她將手機收好，重新坐會了直播屏幕前，繼續跟粉絲們聊天。
*
游鴻之的新電影各方面的籌備都不順利。
女主角定不下來也就算了，剛剛副導演忽然又打電話來跟他說，本來定好的場地也黃了。
“游導你之前不是說女主的家要有設計感，要奢侈又風格獨特所以不要現搭麽，我們之前好不容易物色到一個合適的老宅子，在滬市，那家人當時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忽然反悔了！現在再重新找實在是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要不咱們還是現搭一個吧？”
“再找找看。”
游鴻之吩咐了副導演這麽一句，沒說同意搭，也沒說不同意，留副導演自己去傷腦筋去了。
但掛了電話，他也長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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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新戲仿佛從一開始就印上了“出師不利”四個大字，每一步都推進得極為艱難。
游鴻之坐到了自家敞開式的大陽臺上，對著窗外的夜色，點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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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鴻之時懷著某種審判的心思點進這個叫【羅小崖】的主播的直播間的——他倒要看看，這種平臺上流量巨大的所謂大熱主播都是播什麽的，無非就是靠懟了八百層濾鏡的臉和庸俗無聊的所謂“才藝”吧。
然而進去以後，游鴻之發現這個直播間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嘈雜吵鬧。
主t播是個女孩兒，長得是放在普通人中都談不上好看的水平，更遑論在見慣了娛樂圈的帥哥美女的游鴻之眼裏。
但游鴻之的眼光也很辣，即便是隔著視頻，他也能看出這個乍看貌不驚人的女孩的長相非常高級。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骨相很好。
這種骨相特別好的人，是最適合大銀幕的。
女孩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和粉絲聊天，說話的聲音很輕柔，給人以十分有教養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繼續聽她說下去。
骨相、儀態、神情、氣質……甚至聲音和語氣，都很合適。
非常適合他新電影的女主角。
可惜了。游鴻之又猛吸了一口煙，心想，只有骨相好終歸還是不行，在直播濾鏡底下都長得這麽普通，可見本人應該更不好看。
終歸是演不了他的女主角。
這個叫羅小崖的主播跟直播間的觀眾聊了一會兒後就拿著手機站了起來，在家中四處晃悠。
游鴻之看見了，是彈幕說【想再看看小崖的大豪斯】。
他心想什麽大豪斯，無非也就是獨棟別墅吧，興許這個主播家裏家境不錯。
但等他跟隨著女主播的鏡頭看了一圈對方的家，游鴻之怔住了。
以至於煙燒到屁股了他都沒反應過來，手指尖被燙了一下，哀嚎了一聲。
主播帶大家看完房子內部就又出了門，在花園裏拍整個房子的全景。
等看完全景，游鴻之已經驚訝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緊緊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然後瞬間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副導演的電話。
副導演接起電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游導，我一定會找的……這都十一點了，您能讓我這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中年男子輔導孩子寫會兒作業不……”
游鴻之當他放屁，完全沒有理會副導演對回歸家庭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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